第6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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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霽釋然。
他確實不能再瞞下去了，就算自己追求完美形象的心理作祟，也不應該再在兩個人之間橫加壁壘。
回了海濱的度假小屋，來到沈覆的床邊。
這一路折騰已經接近黎明，他想喊沈覆起床一起看日出，在日出橙色緩緩的薄霧中，告訴他自己的過去。
時霽伸手輕輕搖晃著沈覆的身體。
一下。
兩下。
“沈覆？”
可躺在床上的人毫無反應。
“沈覆！”
提升音量，加大力度，都沒有辦法喚醒睡熟的人。
“沈覆！你快醒醒！”
這一次，沈覆的身體終於給出了反應。
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，卻還是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，連一句完整的“哥哥”都喊不出來。
這明顯不正常，時霽抱起沈覆，不顧一切地向外跑去。
“他的身體，可能因為是神魂放入肉身的緣故，已經到了極限了，”阮知年把完脈後，一臉凝重地看著時霽，“朱鴻那邊有任何的消息嗎？”
時霽搖了搖頭。
沈覆如今的身體是人類，他想阮知年對魂魄的造詣更高，所以抱著沈覆找了阮知年。
“我給他煮點藥，讓他的身體能維持的久一點。但時霽，這終究不是什麽長久之計，我們必須得盡快找到他的身體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時霽許久沒有說話。
若是那麽容易找到的，自己又怎麽會拖延了這麽久。
阮知年也明白他的難處，朱鴻藏身於人界，時霽雖然是妖王，但也處處受限。自己如今轉世為人，能幫到時霽的地方很少，所有的壓力都堆在後輩身上，自己多少也有些於心不忍。
但總歸是有些線索的，他們已經見過兩次紅衣人了。
“上上次出現時王和染誘導沈覆跳樓，再上一次是沈覆要去見他的父親，”阮知年念叨著，“這兩次有什麽共同點嗎？我想身體和靈魂多少是有些感應的，沈覆的情緒會影響到他的身體。”
時霽也不是非常明確。
但是說起來第二次自己好像是有點把沈覆嚇到了，畢竟是超脫了他理解的生物。
躺在床上的沈覆皺了下眉頭，然後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。
經過剛才阮知年的治療，他的精力稍微恢覆了一些。
“老師？你怎麽也在？”
阮知年將現在的情況告訴了沈覆。
“按理來說，身體和靈魂之間是有所感應的，你有什麽線索嗎？”
沈覆搖了搖頭。
這件事急不來，阮知年只能先給沈覆煮點藥，維持這個身體。而後去鬼界準備一個新的身體以防萬一。
阮知年匆忙離開，時霽安撫了沈覆幾句。
沈覆大概能猜到現在的情況，這個身體畢竟不是原本的那個，肉身裏面放了神魂，又過了二十多年，自然是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。
說起來自己想要陪在時霽身邊長長久久，就拖著這麽一個身體，到底還是成了時霽的累贅。
浴室裏放了一池子的水。
時霽準備的，說是藥浴有益於沈覆如今的身體，所以將一大堆仙草熬煮成汁水，讓沈覆好好休息。
沈覆明白時霽的苦心，但是他不忍心告訴時霽和阮知年，自己能感受到這個身體越來越脆弱，怕是撐不了多久了。自己現在連呼吸都疲憊得不行。
他走進浴池裏。
浴池很大，坐下的時候水都能沒到胸口，腿也能完全伸直甚至還有空餘。
說起來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曾經聽到過阮知年和時霽的對話，第一次身體出現是王和染教唆自己跳樓，第二次是和父親有約的時候，時霽在自己面前展現了妖王的身姿。
共同點？
共同點就是——
好像那個時候，自己都覺得生命遇到了危險。
跳樓自不必說，時霽那次是自己誤以為這段時間的相處從頭到尾都是個騙局。
危險——
沈覆低頭看著被藥湯染成微綠的水面。
一滴水珠從發上落下，掀起陣陣漣漪。
那一圈一圈蕩漾開的波紋，仿佛帶著魔力。
他不想當時霽的累贅，也不想永遠拖著這樣疲憊的身體。
“沈覆”說到底，是不配站在時霽身邊的。
如果能夠成為“鶴書”，那麽時霽會不會多看自己一眼，那麽他們能不能真正地並肩前行？
沈覆閉上了眼。
自己確實貪婪。
貪婪者應當付出代價。
那就試試吧。
他放松身體，沈入水中。
摻雜著藥味的水湧入鼻腔，湧入眼睛。
呼吸被堵住，生命在流失。
直到——
徹底落進了無盡的深淵。
不對？
這個浴池有這麽深嗎？
沈覆察覺到了不對勁，他掙紮著想要爬出浴缸，就在這個時候，沈覆的手腕被人握住了。他以為是時霽，擡起頭的時候，卻發現是那個戴著詭笑面具的紅衣人。
白色面具甚是駭人，嚇的沈覆身體一個哆嗦。
但紅衣人沒有任何舉動，只是靜靜低看著沈覆。沈覆這才放下恐懼，仔細打量起了紅衣人。
他記得時霽提起過的，這個紅衣人，很有可能是自己的身體。
看來自己拿命做實驗確實是對的。
“你——”
沈覆張了張口，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能在水下說話。
這裏好像並不是浴缸，而是另一個世界，沒有邊際，沒有自己熟悉的浴室陳設。
聲音以極緩的頻率傳播著，發絲懸浮在空中，四肢像是被無形的阻力給托住了一樣。
紅衣人慢慢地游到了沈覆身邊，他伸手摟住了沈覆的腰。
兩顆心臟貼在了一起，以同樣頻次跳動著。
像是在驗證著什麽。
“你是我的身體？”
對方點了點頭。
“那你能和我——”
沈覆想知道應該怎麽樣才能回到原來的身體裏，現在的身體恐怕支撐不了多久，他——
不想死。
意識到這一點的沈覆楞在了原地。
死，其實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陌生的字。
在自己的人生中每一個失落無助的夜晚，他都和這個字緊密相連。
考慮過死，想過去死。
或許是察覺到沈覆心情的變化，紅衣人拽著沈覆的手，猛地一拉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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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確實不能再瞞下去了，就算自己追求完美形象的心理作祟，也不應該再在兩個人之間橫加壁壘。
回了海濱的度假小屋，來到沈覆的床邊。
這一路折騰已經接近黎明，他想喊沈覆起床一起看日出，在日出橙色緩緩的薄霧中，告訴他自己的過去。
時霽伸手輕輕搖晃著沈覆的身體。
一下。
兩下。
“沈覆？”
可躺在床上的人毫無反應。
“沈覆！”
提升音量，加大力度，都沒有辦法喚醒睡熟的人。
“沈覆！你快醒醒！”
這一次，沈覆的身體終於給出了反應。
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，卻還是一副氣若游絲的模樣，連一句完整的“哥哥”都喊不出來。
這明顯不正常，時霽抱起沈覆，不顧一切地向外跑去。
“他的身體，可能因為是神魂放入肉身的緣故，已經到了極限了，”阮知年把完脈後，一臉凝重地看著時霽，“朱鴻那邊有任何的消息嗎？”
時霽搖了搖頭。
沈覆如今的身體是人類，他想阮知年對魂魄的造詣更高，所以抱著沈覆找了阮知年。
“我給他煮點藥，讓他的身體能維持的久一點。但時霽，這終究不是什麽長久之計，我們必須得盡快找到他的身體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時霽許久沒有說話。
若是那麽容易找到的，自己又怎麽會拖延了這麽久。
阮知年也明白他的難處，朱鴻藏身於人界，時霽雖然是妖王，但也處處受限。自己如今轉世為人，能幫到時霽的地方很少，所有的壓力都堆在後輩身上，自己多少也有些於心不忍。
但總歸是有些線索的，他們已經見過兩次紅衣人了。
“上上次出現時王和染誘導沈覆跳樓，再上一次是沈覆要去見他的父親，”阮知年念叨著，“這兩次有什麽共同點嗎？我想身體和靈魂多少是有些感應的，沈覆的情緒會影響到他的身體。”
時霽也不是非常明確。
但是說起來第二次自己好像是有點把沈覆嚇到了，畢竟是超脫了他理解的生物。
躺在床上的沈覆皺了下眉頭，然後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。
經過剛才阮知年的治療，他的精力稍微恢覆了一些。
“老師？你怎麽也在？”
阮知年將現在的情況告訴了沈覆。
“按理來說，身體和靈魂之間是有所感應的，你有什麽線索嗎？”
沈覆搖了搖頭。
這件事急不來，阮知年只能先給沈覆煮點藥，維持這個身體。而後去鬼界準備一個新的身體以防萬一。
阮知年匆忙離開，時霽安撫了沈覆幾句。
沈覆大概能猜到現在的情況，這個身體畢竟不是原本的那個，肉身裏面放了神魂，又過了二十多年，自然是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。
說起來自己想要陪在時霽身邊長長久久，就拖著這麽一個身體，到底還是成了時霽的累贅。
浴室裏放了一池子的水。
時霽準備的，說是藥浴有益於沈覆如今的身體，所以將一大堆仙草熬煮成汁水，讓沈覆好好休息。
沈覆明白時霽的苦心，但是他不忍心告訴時霽和阮知年，自己能感受到這個身體越來越脆弱，怕是撐不了多久了。自己現在連呼吸都疲憊得不行。
他走進浴池裏。
浴池很大，坐下的時候水都能沒到胸口，腿也能完全伸直甚至還有空餘。
說起來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曾經聽到過阮知年和時霽的對話，第一次身體出現是王和染教唆自己跳樓，第二次是和父親有約的時候，時霽在自己面前展現了妖王的身姿。
共同點？
共同點就是——
好像那個時候，自己都覺得生命遇到了危險。
跳樓自不必說，時霽那次是自己誤以為這段時間的相處從頭到尾都是個騙局。
危險——
沈覆低頭看著被藥湯染成微綠的水面。
一滴水珠從發上落下，掀起陣陣漣漪。
那一圈一圈蕩漾開的波紋，仿佛帶著魔力。
他不想當時霽的累贅，也不想永遠拖著這樣疲憊的身體。
“沈覆”說到底，是不配站在時霽身邊的。
如果能夠成為“鶴書”，那麽時霽會不會多看自己一眼，那麽他們能不能真正地並肩前行？
沈覆閉上了眼。
自己確實貪婪。
貪婪者應當付出代價。
那就試試吧。
他放松身體，沈入水中。
摻雜著藥味的水湧入鼻腔，湧入眼睛。
呼吸被堵住，生命在流失。
直到——
徹底落進了無盡的深淵。
不對？
這個浴池有這麽深嗎？
沈覆察覺到了不對勁，他掙紮著想要爬出浴缸，就在這個時候，沈覆的手腕被人握住了。他以為是時霽，擡起頭的時候，卻發現是那個戴著詭笑面具的紅衣人。
白色面具甚是駭人，嚇的沈覆身體一個哆嗦。
但紅衣人沒有任何舉動，只是靜靜低看著沈覆。沈覆這才放下恐懼，仔細打量起了紅衣人。
他記得時霽提起過的，這個紅衣人，很有可能是自己的身體。
看來自己拿命做實驗確實是對的。
“你——”
沈覆張了張口，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能在水下說話。
這裏好像並不是浴缸，而是另一個世界，沒有邊際，沒有自己熟悉的浴室陳設。
聲音以極緩的頻率傳播著，發絲懸浮在空中，四肢像是被無形的阻力給托住了一樣。
紅衣人慢慢地游到了沈覆身邊，他伸手摟住了沈覆的腰。
兩顆心臟貼在了一起，以同樣頻次跳動著。
像是在驗證著什麽。
“你是我的身體？”
對方點了點頭。
“那你能和我——”
沈覆想知道應該怎麽樣才能回到原來的身體裏，現在的身體恐怕支撐不了多久，他——
不想死。
意識到這一點的沈覆楞在了原地。
死，其實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陌生的字。
在自己的人生中每一個失落無助的夜晚，他都和這個字緊密相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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